苏轼生日是仁宗景祐三年十二月十九日,即公元1037年1月8日。留念苏轼诞辰的“寿苏会”,向来也都是挑腊月十九这一天。
苏轼生日的记载最早源于苏轼自己,他在黄州时所作的《李委吹笛并引》清晰说“元丰五年十二月十九日东坡生日”,再加上他重复说到自己出世于“丙子年”,因此能确认其出世年月日。这些都出自苏轼自己的一手资料,好像非常可信,所以历代关于苏轼的生日根本没有争议。
苏轼所著《东坡志林》,卷一记载了他对韩愈的同病相怜之叹:“退之诗云:‘我生之辰,月宿南斗。’乃知退之磨蝎为身宫,而仆乃以磨蝎为命,平生多得谤誉,殆是同病也。”苏轼根据韩愈“月宿南斗”的描绘,得知其身宫是摩羯宫(我国二十八宿系统中的斗宿,对应西方黄道十二星宫系统中的摩羯宫),而自己的命宫也恰是摩羯宫,因此感叹两人都“多得谤誉”。
《东坡志林》卷二中,苏轼还有如下陈说:“吾平生遭白话很多,盖生时与韩退之类似,吾命在斗间而身宫在焉。”这儿增添了关于他身宫的信息:苏轼的命宫、身宫都是摩羯,即“身命同宫”。
那么,终究什么是身宫,什么是命宫?它们与当代人口中的星座是啥联系?苏轼是现在意义上的摩羯座吗?
根据古代星命学文献,出世时月亮地点的黄道星宫是所谓的身宫。比方,韩愈出世时“月宿南斗”,月亮坐落斗宿,斗宿归于摩羯宫,因此韩愈的身宫是摩羯宫,身宫约等于现在的“月亮星座”。
关于命宫,《张果星宗》一书说:“安命以太阳度为主,以生时加于上,顺数自己生时,逢卯止,即为命宫,是何宫主也。”意思是说,出世时东方地平面与黄道的交点处是什么星宫,这个正在东方上升的星宫便是命宫,命宫约等于现在的“上升星座”。
而咱们一般说某个人是某星座,其实既非月亮星座,也非上升星座,而是“太阳星座”,要看一个人出世时太阳地点的黄道星官。在几千年前,这套黄道十二宫系统诞生于古巴比伦时,太阳坐落摩羯宫的时刻大概是12月下旬至次年1月下旬。
由此可知,一个摩羯座生人,因为他生日当天摩羯宫与太阳在一起,与太阳一同升落,夜空中当然是看不见摩羯宫的。韩愈说自己生日当晚“月宿南斗”,亦即夜里能看见摩羯宫(南斗)和月亮,那就能倒推韩愈必定不是摩羯座,摩羯仅仅他的月亮星座,而非太阳星座。
韩愈并非现在意义上的摩羯座,那么苏轼是不是呢?依照记载,苏轼出世于1037年1月8日,其时太阳正坐落摩羯宫,所以苏轼正是现在意义上的摩羯座人。再结合《东坡志林》中关于“身命同宫”的资料,咱们会惊奇地发现:苏轼的太阳星座、月亮星座(身宫)、上升星座(命宫),居然满是摩羯宫!
太阳星座和月亮星座都是摩羯宫,意味着日月同宫,均在摩羯。而根据知识可知,日月同宫或两者黄经附近时,必定是朔望月的晦朔之时,即月初或月末——这就与苏轼生日为十二月十九日相对立。也便是说,传世文献里关于苏轼生日为“十二月十九日”与“身命同宫”的记载彼此龃龉,二者必有一误。
那么,终究是关于“身命同宫”的文本有误,仍是“十二月十九日”的文本不确呢?
先看前者。言及苏轼“身命同宫”的文本,最清晰也最早的当数《东坡志林》。尽管此书真伪参半,但尚无任何确证证明前文所引的两条是伪作。卷二直言“身命同宫”的内容在一些苏轼的文会集还题作《书谤》,极大概率出自苏轼自己之手。何况,关于苏轼“身命同宫”的说法,去苏轼未远的南宋葛立方、方崧卿、樊汝霖等人皆曾论及,再加上苏轼自己《赠虔州术士谢晋臣》《谢生日诗启》等诗文,在苏轼逝世后不久就已形成了一大批彼此印证的文本群。
相比之下,记载东坡生日为“十二月十九日”的《李委吹笛并引》却算一个孤证。除此之外,更无苏轼自己及其亲朋的任何诗文清晰记载苏轼的生日日期;而一些直接与苏轼生日相关的诗文,连时节时令特征都很难看出,遑论详细日期了。
两相比较,“身命同宫”的相关文本无疑更为厚实,而“十二月十九日”的根据则略显单薄。现在无从证明任何一种文献为伪,仅能依托根据的多寡和详略而愈加倾向以为苏轼“身命同宫”无误的或许性更大。
在根据不足的情况下,无妨提出一种猜测:《李委吹笛并引》最早的文本,首句或许遗漏了一个“二”字,原文当为“元丰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,东坡生日”。这样猜测的根据是,十二月二十九日接近于朔望月的晦日,当天日月黄经附近,且均坐落摩羯宫。若苏轼在当日清晨出世,出世时太阳、月亮均以摩羯座为布景升出地平线,正满意太阳星座、月亮星座(身宫)、上升星座(命宫)同为摩羯宫的条件,也契合除《李委吹笛并引》外一切文献关于东坡生日特性的记载。
假如这个猜测不错的话,那么苏轼真实的生日应“推延”十天,为仁宗景祐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,公元1037年1月18日。苏轼依然是一名摩羯男,只不过举办了数百年的“寿苏会”,恐怕就挑错日子了。